【少前】战术人形会梦见镰刀锤子旗吗

*社团周练混更
*今天指挥官也沉迷SVD无法自拔
*参杂私设
“我在问你呢,SVD。”
“战术人形不会做梦。我们把白日梦称为无意义计算,而你们深夜进行丰富的大脑活动时,我们需要清理一天积攒的冗余数据。无法理解你们为何会将‘往大脑有限的储存空间中挤塞无用的信息’的行为称为放松休息。”
战术少女输出长语句的时间比往常慢。她低下头,继续调整手中枪械的瞄具。不巧这个动作牵动了后颈连线,差点带翻我摊在膝盖上的电脑。好在她很快就伸手稳住了那条摇摇欲坠的数据线,叹道:“我希望这没有导致你断开连接。但我的歉意并不是你在占用我大部分心智、试图骇入铁血数据库的时候,还试图让我用剩下的内存进行无意义计算的理由。”
“人类身陷险境的时候一般不追求小数点后几位的存活率。他们喝酒,闲谈,扯淡,并且觉得那样能让自己充满希望和力量。”我敲出一串代码,补充道:“尤其是情侣。你看过21世纪那些关于异形和机器人的电影吗,越是地球毁灭的危急时刻男女主角越是要拥抱和接吻——”
“我知道。我至今还储存有上个世纪几十个G的电影留下的数据残余。”SVD神情有些僵硬,声音变得很轻:“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删不掉……”
“我们不把这个叫做‘删不掉’,你应该说‘忘不掉’。”我忍不住笑:“我猜你把《女狙击手》一整部都记得清清楚楚。”
“SVD是我的武器和代号,我又不是真的出生在那个年代。”我的姑娘又一次忘记了她此刻的使命,用力把头扭向另一边。我忙把电脑整个端起来去够那根数据线,陪着笑脸:“但他们把这些资料写入了你的记忆不是吗?你的丰富作战经验也得益于它的赫赫战功嘛。”
她的情感模块把她耳尖皮肤层的颜色参数调整成了深红,还把输出语言的音量提得极高:“说、说要为一个世纪前的事骄傲什么的……完全不是我的风格……还有那种15年出的歪曲现实的影片,浏览之后连即时储存器里的数据都会立刻清除的好吗!”
等她说完,我把手从映射键盘上挪开,按上她滚烫的额头给她降温。又过了小半分钟,战术人形才微微动了动手指,从情感模块过大计算量造成的宕机中缓过劲来。
“对不起,我不该逗你。忘记你状态不好了……”我适时住口,只因SVD的微表情变化又陷入了停滞——她又被过于庞大的数据流卡死了。
“我不是人类,指挥官。”最后她冷淡地说道,“你不应该把我当成人类。战术人形并不具备产生感情的能力。我对你行为的反应只是情感模块的输出结果。或者是你为了满足自我需求写入的程序的计算结果。”
我叹了口气,下定决心要劝她改掉这个遇事不决先关感情模块的毛病。但现在我得先纠正她的错误认知:“我猜到你会那样想,但你只有最高指令和情感模块和其他人形不一样。其他人形的反应通通写在出厂程序既带定死的0和1里。就好比我已经把索米和马卡洛夫编队半年了,昨天她们还在试图把对方勒死。而你……”我稍作停顿,好让自己接下来这段话更加感情充沛:“你是不同的!你的记忆会写入情感模块的计算,你的经历会即时改写程序,你的一切决定着输出的结果!就像真正的人那样!是不是很棒?你和她们都不同!就像如果我接下来要安排你和索米一起执行三个月的任务,这之后你还会想着掐死她吗?”
“会。”SVD不到半秒就输出了结果,语调阴沉:“而且我现在还想掐死你。”
“你看,你想要掐死我,这说明你身上没有阿西莫尔三大法则的限制吧?你的最高指令是由你自己决定的!你其实并不需要听命于人类……甚至包括改造了你的我。”
“那只是语言系统的输出结果。我仍然不能杀死你。如果一会儿有大批铁血涌入这座安全屋,我的指令会是自爆保护你和格里芬机密文件的安全。”
她无机质的双眼里只映着安全屋开的那扇小窗。
“我不觉得我是人。这就是我和人类最本质的区别。”
那语气并不机械平板——也许这才最令人绝望。仿佛她脸颊和头发同样苍白的刹那,只是我一时的幻觉。我瞥了一眼屏幕上滚动着的无意义代码,伸手拔下SVD颈后的连线,迎着她疑惑的表情,解释道:“铁血加固了防火墙。我骇不进去。我们的信号在它们的地图上会显示成高危的红色……所以现在,猜猜有多少铁血在接近这个安全屋?”
“根据我优秀的作战经验,对S13地区地图和敌方势力的精准分析,很有可能是两只蝎甲兽,带着一大群能把你我埋住的兵蚁和小飞机。”她按住自己手臂断面伸出的电线,噼啪的电流声几乎将她的声音尽数掩盖:“要不是这伤……我单手就能狙翻它们。但是左手狙的资料实在太少……”
“言下之意就是你要被废物指挥官拖累着死在这里了。”我用食指抵住她要张开的嘴唇:“嘘,别反驳我。凭你自己的能力,回到指挥部完全没问题。你只是不能带上我。也别说你是量产傀儡,你心里清楚,你是独一无二的。”
她攥紧左拳:“不行,你不能被抓——交给我!左手就够了,我能为你开路——”
“你应该知道我们没有弹药了吧。你是着急了吗?为什么?你的感情模块会为了模拟你的情绪刻意忽略信息……却绝绕不开这种。为什么你会‘忘记’这件事?为什么……你没有再说要自爆来保全我、了呢……”
句尾被她指节崩毁的声音撞得粉碎。我看着淡蓝色液体从她的眼角滑落,甚至等不及从能量液被滤成蒸馏水。她猛扑到我肩头,语音合成器的音量时大时小——就像人类想要压抑哭泣那样。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,将她的独臂环在脖颈上:“好了……现在我们拥抱了。结局无法改变。还记得刚才我说想要什么吗?”
“……从那时候开始你就知道了吗。”
“是啊。但最后是和你一起,我是个幸运儿呢。就是不知道,在铁血信号抵达这里的十分钟内,是否有幸听到你的回答了。”
“你还真是……有够学术宅啊。东西永远乱糟糟,咖啡杯从来不洗,就连这种时候……还要我操心……”她声音渐低,“好吧……让我想想……应该怎么说……”
“喝过正牌的红星伏特加之后……会想调取上个世纪的视频资料。看看莫斯科河融冰的样子,还有克里姆林宫楼上那颗巨大的五角红宝石星。然后我下载了街景插件。你们人类做梦是这样吗?我不知道——但我能通过它穿过飘着雪的阿尔巴特街,摸到莫斯科地铁老式的铁雕栏杆,和普希金广场冰冷的青铜巨像。”
“那时候镰刀锤子旗就悬在冬宫顶上,在最高的地方飘着,在每一座建筑的顶上飘着。同志们心里深埋着红色的种子。工厂里搞着钢铁锻造,锅炉烧得比旗帜还红艳鲜亮。配给的物资要有一小罐伏特加,一盒火柴,一小卷丝袜,一颗小拇指大的硬糖。隔着窗我能感觉到那一家人圣诞壁炉里的火焰跟心脏一起砰砰跳。”
我将手里握着的铝罐递给她,还有老式的开罐器——尽管握力上百牛顿的人形其实并不需要。她熟练地让锯齿沒入罐沿,端起酒仰头灌下。泪水渗进她的头发。
我第一见SVD那样喝酒。和那个年代的影像资料一样。女兵们随性地坐在枪箱上,军大衣领子压住略长的金发,唇边流出的伏特加混合着脸颊上的脏污和血液淌下。她和每一个生在那个年代的苏维埃人一样,又和她们不一样。她忍住哽咽继续说道:
“后来……后来就没有那面红旗了。我看到它被丢弃在每一条街道,遍布着脚印,泥水的污痕……也再没有绘着麦穗和红星的国徽。那首《牢不可破的联盟》……更是没有人会唱了。”
窗外渐渐地有炮火声了。我按住SVD的手腕,拿走她身边的狙击枪:“是我留的陷阱……结果已经无法改变,至少留住当下。”
她勉强收束自己的注意力,继续叙说:“再到三色旗也被降下,人们被辐射驱赶到越来越靠近北极点的地方。再也没有人想起苏维埃了。人们只有在诅咒导致辐射发生的遗迹发掘时才会提及她。而其他烙印了那个时代的枪支的人形……她们仅仅只是人形罢了。她们心中没有苏维埃的红色,哪怕一丝一毫。”
这句话仿佛墓穴揭开时从地底翻涌出的阴风。那一瞬我发誓SVD身上附着一个已死去百年的灵魂。它在哭泣在哀嚎,像演员站在戏台上,技艺精湛得无需酝酿就能开腔哭叫。
我低下头不去看她。
“我再问一遍。……你认为自己是一个人吗?和她们都不一样的……独立的人?”
“……我……我不……”
屋外的枪声骤然断绝——随着我扯出她能源核心的动作。SVD失去能量支撑的身体倾倒在我身上。我沉默地收好核心,将她的头轻轻枕靠在我的膝盖上,拔出植入到她后颈的信号屏蔽器。安全屋的门就在此时被推开。AK-12端着枪走进来:“该走了。不然真的要被铁血包围了。”
“不好意思,来搭把手。”我自然不可能抱起净重七十公斤的钢铁少女——遑论她的枪还搁在边上。AK-12扫描过SVD的身体状况,出乎我意料地没说什么就将她拉到背上。我一边拆卸枪支装回枪箱,一边有意无意问道:“你是忤逆小队的一员……你也具备一定的判断能力。为什么没有质疑我回收一具维修费用高昂的素体的命令?”
“素体?”她一如往常闭着眼睛,令人捉摸不透,“不对……在我的判断中,你希望她是人。”
“是吗?……我自己都不知道呢。这个测试进行了三百二十六次,她变得越来越像人……可是她对我来说,究竟是什么……”我喃喃自语着,将头渐渐低下去。
在我目光无法企及之处,战术人形无机质的浅棕色眼眸缓缓闭合。无数的0和1在她的身体里躁动着,蓄势待发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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