鱼不知海

*完结
04.The Last Ttask
霍琊从深度睡眠中猛地惊醒。游浩贤还沉沉睡着，身上过大的深蓝色短袖滑到肩下，怀里抱着他一条手臂。顾不得可能会把人吵醒，霍琊将他从自己身上摘下来跳到地上床下，刚用被子把人裹住，就已听见来人踏上二楼走廊的脚步声。他还没来得及走到门边，青懿就猛地将他的房门撞开：“——居然是琊仔先带人回家诶！这就是我的二媳妇吗？”
她轻松地从霍琊抬起的手臂旁钻过，在床边俯下身掀开被霍琊胡乱搭上去的被子，撩起游浩贤的长发。她微微蹙起的眉头在看到游浩贤颈侧标记时拧得更紧了。青懿返身坐在床边，道：“居然还没带来见过妈妈就标记了，这样可不是好孩子啊？”她看到霍琊有些尴尬地伸手摸向后颈，忍不住又找补了一句：“而且这是他带出来的徒弟吧？那可不是能乖乖待在你身边的人啊。”
“我知道……我原本也想找你说这事。”青懿主动点出，霍琊反而松了口气。他想了许久，拥有特许游浩贤以其他方式赎罪的能力的人，也就那么两三个而已。
他抬手示意青懿跟自己一起走出房间，在走廊上慢慢地将自己的请求道出。青懿脸上的笑容随着他的讲述消失了。直到霍琊停下叙述，不安地将观察的视线投来之后，她才摸着下巴，长长叹了口气。“比我想象中还要麻烦得多啊——不过妈妈不是不讲理的人，好像也没有为琊仔你做过什么，就这次帮你个忙吧。说起来……他比我更适合这种事，你们没有去找过他吗？”
“我不想……何况何熙他真的会答应吗？”
青懿的神情有点古怪，就像是她刚才看到游浩贤的相貌时展露出的那样。她扬起唇笑道：“你们两个的话……会啊。那家伙嘴上不说，对自己的孩子还是关心得很的。”更何况这次还扯进他的宝贝徒弟，怕是拼死拼活都要给搞定了吧。
“好啦，我去找那群老古董。你就别担心啦。”
霍琊看着她快速地消失在楼梯边，却还是忍不住质疑这样做是否靠谱。他转身回到房里，尽管青懿刚才那番闹腾是先展了屏障，游浩贤却还是被她弄醒了，在床边晃荡着两条光裸的腿，有些局促地抬起眼睛看他。霍琊的精神向导好不容易得了空跑出来，就趴在他的大腿上，此时见了主人也没半点收敛，反而示威似的在游浩贤手心底下蹭了蹭，气得霍琊差点把他那颗狼头拧下来。
“别气啊，理……律还挺中意他的。”游浩贤笑了笑，他的狐狸随着他的话摇了摇那条白尾巴，从黑狼背后翻出来，讨好地扑进霍琊怀里。他的向导见状卷了卷颊边的发，笑道：“我果然还是觉得叫理很奇怪啊……就让他用回原来的名字吧。”
“你这算是想开了？”
“有一点。也许过几天就去自首吧……坦白从宽？但是……就算我能争取到短些的刑期，你也得过个十几年没有向导的日子吧……对不起。”
游浩贤看起来很抱歉。霍琊迟疑了许久，还是决定现在说出来：“……如果可能的话，你愿不愿意……换个不坐牢的方式？我可以帮你。”
“……诶？”
……
“那就这样吧。已经约好了，我毕业之后去执行部找你。”霍琊拍了拍还紧紧抱住自己的向导的背，又温声安抚道，：“……没什么好怕的，我相信你不会有事。”
“嗯……”游浩贤应着，听他这话突然笑了出来。他，原本正要抽身出去，又放任自己趴回霍琊他怀里，道：“最后……我想给你看个东西。”
霍琊瞄了一眼两个负责押送游浩贤的警察，见他们还被靠坐在旁边车前盖上、一副仿佛事不关己的姿态的青懿镇得一动不敢动，便应允道：“好吧。”
他闭上眼睛。游浩贤要展示的果然是他的精神图景——那片仿佛处在永夜的海面上已升起了耀眼的朝阳，海水的漆黑的颜色褪去了不少，取而代之的是浅淡的墨蓝，浪花拍击时泛起的细碎泡沫在阳光下泛着金色，就连还存留在海滩上的骨架都显出些贝壳似的乳白色，律在其中一个骨笼里蜷成团状睡着，他的那头蠢狼钻不进去，便拿爪子刨起沙子往里边掀，眼看就要把狐狸给活埋了。
霍琊收回了目光。他感慨道：“天亮了之后你的精神图景总算是像个样子了。”
“你应该说我们的精神图景很漂亮。……你是这样想的，对不对？……”
游浩贤的声音逐渐远去。霍琊重新睁眼时，他所坐的警车的鸣笛声都几乎听不见了。感受到他的视线，青懿不满地撇了撇嘴：“别瞪我啊，我可是很努力地给你拖时间了，是他自己推开你跑掉的喔？”
“这样吗……那家伙是不想告别吧。”霍琊望向道路的尽头，叹道，“算了，不会很久就能再见了。”
END